残忍——是身不由己

我知道我不应该用身不由己来为自己的残忍赎罪。我的确是残忍了。

昨天放工回家的时候，就听见后院传来连绵不断的猫叫声。虽然心里纳闷着，到底是哪家的母猫溜了进来生了几只猫咪，但我还是很本事地当作假装猫叫声是从隔壁友族家传来的，或者甚至是他们家母猫刚生了猫咪也说不定。

总之，我就当作当天时运高听不到，看不到。尽管猫叫声有多凄凉，上楼把房门一关，隔住一层门，声音就宛如打从遥远的地方来。我还能悠然地吃我的晚餐，看我的片子。它们会照顾自己的吧！昨天下了一整天的雨，天气湿湿冷冷的，就当作好心一场，让刚和死神搏斗的母猫和猫咪有个栖身之瓦吧！

结果，隔壁友族大叔却把我唤了出来。

我看到一只白毛黑斑的小猫咪缩在后门边的墙角。

“哈喽！有只猫咪在你们家后院一直叫个不停，看它应该是肚子饿了吧！给点东西它吃吧！”
（谁不知道？我又不是聋的。）
（老天！我拿什么给它吃呢？我也只不过吃快熟面而已呀！）

“噢！是啊！那是你们的猫咪吗？”
（我装傻也不赖的哟！）

“不是不是。”

“那它妈妈呢？”

“不知道。可能是别人家抛弃的小猫。”

“哈？怎么办？”
（我装无辜也不会差。）

“我在门口放了些剩饭清水，但它还小，不吃这些。我们在这儿又抓不到它。”

“那你们要养它吗？”
（趁机而入我也会少少。）

“噢！不要不要。你把它送到后面商店那儿吧！那儿有卖吃的，它可以在那儿找到些吃的。”

“……”
（无助的样也要出动了。）

“你等你其他屋友回来，再把它送走吧！”

“哦……”
（我还能说什么？）

“你先把它移到屋檐下，要不然下雨会把它淋着的，怪可怜的……你看它多么小，一副受惊的样子，敢情才出世不久。”
（猫哭老鼠假慈悲，你是嫌它吵吧！）
（那么可怜它就收养它吧！反正你们不都是爱猫之人吗？）
（老天保佑，保佑母猫快点出现，不要让我处理这乱摊子。）

结果，母猫始终没出现。结果，我只好把它抓到箱子里，放到前院去，等我的屋友回来。

看来这小猫也真被吓着了。被我放进箱子里，抖得像风中的叶子。我一把它放下，它就跳出箱子躜到车底去，还一直叫个不停。

喵喵喵……妈妈妈妈……

是在叫妈妈吗？

没用的。如果你妈妈真的要你的话，它不会让你叫了一整个晚上，叫到声音沙了，也不出现。你是被遗弃的孩子。别再叫了。你妈妈是不会来的。

喵喵喵……妈妈妈妈……

拜托别再叫了。隔壁大叔已经投诉了。

喵喵喵……妈妈妈妈……

不听是吗？我现在就把你丢出去！

我提起它的后颈，开门，走到隔几间的屋子前面，把它放在停在路边的车子旁。我知道这样做是不对的，还很可能害它丧命。对不起了猫咪，是生是死，就看你的造化了。

一路上，它都没有出过一声，乖乖地，一动也不动。也许是因为我提着它的后颈，它不得不受控于我。好的，就这么乖乖的不就好么？只要活下去，总有一天你会和你妈妈相认的。

我一放下它，它又开始叫了。我跑进屋里，关门，它却跟着我回来，又躜进我们家的车子底。

为什么跟着我？我无法帮你找妈妈。刚才我把你放进箱子里的时候，你不是很抗拒我的吗？跟着我又有什么好处？我连自己也快养不起了，我是没有办法照顾你的。走吧！去找别个好人家吧！

我狠下心，奔上楼，再次关上门，再次当作什么也没听到。也许，当你叫累了，当你再怎么叫我也不出现的时候，你就会明白，我不是一个可以依赖的人。

那时，你就会离开的。

我很想就这么假装你从来没有出现过，只是，我的手，还留着你的体温，异常的温热。就在那一瞬间，我意识到，弱小的你，正顽固地抵抗着寒夜和迷茫，就算精疲力尽了，还继续呼唤着妈妈。那坚强的生命力，让我感觉一颗心好像被不知什么东西似的压住，很重。


后记：

我让迟归的屋友把它处理掉了。放心，此处理并非你们在电影看到的黑社会处理手法。我已经对它残忍了一次，我无法让自己再伤害它。

我承认，我的确是残忍了。